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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少女,看了看那妖娆的背影,沉默了一会儿道:“就凭她那张脸和身段吧?”

其它人忽然就没了声。

她们可以看不起永誉侯府,可以看不起沈妙,但无法昧着良心去说她不好看。

因为,她们还不瞎。

身后的议论,沈妙压根就没当回事。

怼完人就跑,那是她一贯的招数。

吵架这事儿她并不擅长,多吵几句,她就没词了。

怼完就跑,让她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,无处发泄,只能对着她妖娆绝美的背影,暗自憋屈。

四周,所有少男们看似在谈笑风生,可那目光却都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,沈妙对此早已习以为常,目不斜视抬脚朝外走去。

刚刚走出桃花林,正巧与侯老夫人,也就是她的祖母张氏遇了个正着。

张老夫人看了她一眼,皱眉低声道:“你跟我来。”

沈妙没有说话,只皱了皱眉跟了上去。

张老夫人领着她避开人群,直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,才停了脚步看着她,劈头盖脸头一句话就是:“待会儿王大人要来,你给我主动点!整个京城也就他不嫌弃你,愿意娶你!”

吏部左侍郎王佑,今年三十有二,正三品,手握官员举荐大权,七品之下基本他一句话就能搞定。

去年他刚死了发妻,膝下有个比她小两岁的儿子,府里还有三个妾室,庶子庶女就不必说了。

沈妙轻笑了一声,看向张老夫人道:“祖母,就这么急着把我赶出侯府?”

张老夫人冷哼一声:“是又怎么样?你已经把持了侯府一年有余,难道还想这么继续霸占下去?!再者,男大当婚女大当嫁,我这都是为了你好!”

沈妙冷笑一声:“祖母是为了我好么?难道不是因为,那王大人许了祖母,只要将我嫁给他,就给我那两个好叔父寻个好差事?”

被她一语道破真相,张老夫人的脸顿时就黑了。

她恼羞成怒的道:“难道不应该么?你叔父也不过是贪了中馈一点银子而已,你就不管不顾当着陛下的面,将他们给赶了出去!有你这么当晚辈的么?!”

“呵!只是贪墨了点银子。”

沈妙冷笑着道:“可他们害死了我的爹娘!像蛀虫一般,趁着我母亲怀孕生子的时候,蛀空了侯府。现在,祖母居然还想把我卖给所谓的王大人,来换取他们的前程,祖母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?”

“就凭我是你的祖母!”

张老夫人怒气冲冲的道:“自古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你爹娘不在了,自然得听我的!我让你嫁给谁,你就得嫁给谁!再说了,你爹娘不是你叔父们害死的,他们是去道观接你回府的路上摔死的,他们是你克死的!”

话说到这儿,已无争论的必要。

沈妙冷笑一声,没有再开口。

张老夫人看着她的模样,冷声道:“你给我好好在这儿等着,王大人马上就过来,你若是不听话,我就告到宫里去,说你不忠不孝,拿捏着临儿霸占侯府,苛待祖母,我倒要看看,有谁能护着你!”

说完这话,她拂袖转身就走。

看着她的背影,沈妙冷笑,非但没有往外走,反而直接转身朝院内走去。

想卖她给那两个叔父铺路,不如做梦来的更实际。

心里到底是憋着火,沈妙走的很快,也没怎么看路,拐过一个拐角,嘭的一声撞上了一个硬实的胸膛。

淡淡的龙涎香瞬间入了鼻,沈妙揉了揉略有些发酸的鼻尖,抬眸迎上了男子的目光。

他一双丹凤眼,墨发束冠,仅仅是站在那里,便贵气逼人。

俊美的样貌,因着他强大的气势和略显冷冽的双眸,不怒自威。

他手里拿着一串玉珠,正轻轻拨动着,垂眸看着沈妙,没有开口。

宁王裴琰。

踏破鞋铁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夫……

两人贴的极近,沈妙手指微动,一个触手温热硬物,便悄无声息的落入袖中。

她往后退了一步,屈身行礼:“臣女沈妙,见过王爷。”

裴琰嗯了一声,抬脚越过她朝外走去。

走了两步,忽然脚步一顿,垂首看了看腰间,然后回眸朝沈妙看了过去。

沈妙立刻朝他扬起一个笑容,再次屈身:“臣女恭送王爷。”

柳黛眉、桃花眼,小而挺的鼻梁俏生生的挺立着,缀了光更显雪肌无暇透亮,一张樱桃小嘴抹着淡淡的口脂,粉粉嫩嫩。

削肩、柳腰,可衣衫勾勒出的身段却妖娆无比。

明明是艳丽的长相,妖娆的身形,却媚而不俗,还透着一股子清雅,极其矛盾又和谐。

裴琰皱了皱眉,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,领着内侍转身离去。

很快,裴琰的背影便消失不见。

沈妙脚下一软,连忙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柱子,拍了拍胸口,惊魂未定。

说不害怕是假的,毕竟他久居高位,习惯掌控生死,气势威压皆令人胆寒。

尤其是最后,他回身看过来的那一眼,不怒自威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。

若不是为了今日已准备多时,沈妙当场就跪了。

捏了捏袖中的玉佩,她长长松了口气。

好在,结果是好的。

没错。

今日这般场景,无论是偷取玉佩,还是之后裴琰的反应,沈妙已演练过多次。

胎穿到这个世界时,正巧是月食之夜,被传乃克父克母天煞孤星之命,张老夫人的寻死觅活之下,非要将她送入道观。

这一待就是十多年。

尽管在道观长大,但永誉侯和夫人待她极好,不仅派了丫鬟婆子照顾,每年还送大量钱财上山,为的就是不让她吃苦。

他们只要一得空就会来看她,尤其是侯夫人,几乎每月都会去道观住上好几日。

沈妙前世是孤儿,也是被道姑们收养,在道观长大的,所以这一世,有了父母,她很珍惜也很感恩。

及笄前一日,永誉侯与夫人接她回府,然而万万没想到,马匹在行至山崖处突然发狂,永誉侯与夫人坠下山崖。

被寻到的时候,她爹永誉侯已经身亡,而她娘因为被她爹用身子护着,仍有一息尚存。

临终之前,她嘱咐沈妙,定要护好刚刚两岁的弟弟谢临。

沈妙一边派人通知侯府,一边带着棺木下山,结果马匹分明是中毒发狂,张老夫人却硬说是她克死,接了尸身设灵堂办丧事,硬是不允她踏入侯府半步。

沈妙并未与他们争论,而是暗地里潜入府中搜集证据,在陛下前来悼唁之时将一切捅破,摆出证据逼得侯府当场分家,将那两个叔父赶出了侯府。

入府之后,她又强势掌了侯府的当家权,护着幼弟与府上财产,任凭张老夫人如何谩骂诋毁,绝不退让半步。

但她,终究是女子,在这个时代终究是要嫁人,而孝这一字大过天,在婚事上,她再强势有手腕,张老夫人不点头也是无用。

侯府没落,寻常贵公子即便不在乎权势,家中也会为他寻一个对仕途有助益的女子为妻,而一般的人家,又无法震慑张氏,逼得她点头同意婚事。

沈妙思来想去,整个京中唯有宁王裴琰最为合适。

他一人之下,不需要联姻增加权势,只要他开口,张氏不同意也得同意。

最重要的是,若她能嫁给他,弟弟的前途安危皆能无忧,而且说不定,她还能调查父母身死的真相。

或许在旁人看来,裴琰与她乃是云泥之别,她有这般想法,委实太过可笑,也太过不自量力。

可裴琰是她唯一的希望,不搏一把,她实在心有不甘。

沈妙深深吸了口气,又捏了捏袖中的玉佩,唇角微微扬起。

老天还是待她不薄,不是么?

平复了下心情,沈妙才发现,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屋门前,难怪会撞上裴琰。

她转眸朝屋内看了一眼,只见屋中高座上放着茶水。

沈妙想了想,抬脚入屋,拿起木几上的茶盏,缓缓放到唇边,朱唇微抿,很快茶盏上便留下了淡淡的口脂印。

嫌弃那口脂印太淡,她又抿了一口,这才满意的放下茶盏,转身离去。

春风徐徐,阳光洒落在身上,衬的人暖洋洋的。

长公主坐在院中,与一帮贵妇人说话,今儿个来的人委实有些多,但能与她搭话的,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。

“宁王到!”

一声通传,院内顿时雅雀无声。

除了长公主之外,所有妇人都急忙起身,理了理身上的衣摆,朝着缓步入院的裴琰曲身行礼:“见过宁王!”

裴琰淡淡嗯了一声,道了一声免礼,目不斜视来到长公主面前,抱拳行了一礼:“皇姐。”

宫女搬了张椅子,放到了长公主身旁,长公主看着他轻哼了一声:“坐吧。”

裴琰在一旁坐下,理了理衣摆,沉默不语。

因着他的到来,原本欢声笑语的院子,此刻却安静的如同深夜。

长公主也习惯了他给旁人带来的威压,只轻咳一声,略有些责怪的看着他道:“不是早就来了么?怎的现在才过来?”

脑中闪过一张明艳的脸, 裴琰淡淡道:“寻了个清净之地,待了片刻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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